楚子材是他的一个表侄儿,刚满二十一岁的一个对什么都是恍惚的少年。老家住在省城西南百里外的新津县城内。三年前就已在省城一个有名的中学堂读书了,因为亲戚关系,而黄表叔又不是一个吝啬的有钱人,每上省来,送一份乡土间特产,于是星期六日出学堂来,总在他家里食宿,并常常陪着他逛公园、看戏、吃茶、喝酒。
当下便回说:"好嘛!表叔打算在那里喝呢?"
"这时卖允丰正绍酒的自仙楼,怕已不行?只好到锦江春去,将就喝点鸿仪号的眉州仿绍罢!"
"劝业场里的吗?怕已快关门了!"
"不,青石桥的,稍为转一点,也不妨,有月亮!"
当他们回到西御街的黄公馆,已是十点过钟,快放电灯哨了。门口的警察正在换班,一派很斩齐,很沉着的皮鞋声,好像一个人在走似的,橐橐橐的走了过去。月亮当了顶,把院子里一些花木同观音竹,照得格外生姿。墙角上一架金银花,引路侧两盆栀子花,还有几丛胭脂花,都争着放出一阵阵的清香。